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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29.畫眉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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畫眉鳥

今天是休息日,不過她中午約了客戶。

水順著沒擦幹的頭發流下來,木曦頭上蒙著一條毛巾,光腳踩在木質地板上,目光尋找著自己之前扔在茶桌上的發帶。

隨便用毛巾抹了幾下頭發,不再滴水後她用發帶把完全沒幹的頭發紮了起來。

木曦家裏有從楓丹高價買來的吹風機,但是那東西跟著和家一起被炸了。

頭發有段時間沒剪了。

考慮要不要抽時間把頭發剪掉,木曦習慣性地窩在榻上,手裏捧著一卷書,撞上了從外面回來的鐘離。

他手中拎著籠子,籠子裏是一只漂亮的畫眉,籠子被他掛在屋裏,畫眉在籠子裏跳來跳去。

木曦看了看鐘離。

他穿戴整齊,全身上下捂得嚴嚴實實,連手上的配飾都沒落下。

她又看了眼自己。

衣服領口因為動作開得有些大,胳膊支在茶桌上拿著書,動作甚至有幾分像葛優癱。

鐘離把手套摘下,放到架子上: “在看什麽”

木曦尷尬地放下書,調整坐姿。她幹笑起來,回答他: “《帝君塵游記》的第一卷……”

她起得晚,今天醒來時,鐘離就已經不在家了。

他給自己留了早飯,木曦沒吃,她準備等頭發幹再……

見到鐘離朝自己走過來,她本能地辯解: “我先去拿的書,書房裏應該沒有水。”

鐘離似乎並不在意她有沒有濕著頭發進去書房。

他的手越過她的視線,向後面伸過去,解開了綁頭發的發帶。

濕漉漉的頭發散下來,木曦想,一次性的洗發膏裏好像摻了什麽花,香氣很濃……明明之前在白駒逆旅用的也是這一款,卻沒有這麽香。

他的指腹與掌心隔著一層毛巾按過來時,她略微失神。

畫眉啾啾地叫起來,木曦手心捏著自己衣服的一角,不知道自己現在該不該動。

她不是第一次被人擦頭發。在稻妻剛醒來的那段日子裏,她大部分時間都需要依靠別人照顧。

鐘離的動作很輕,頭皮酥酥麻麻的。

明明很舒服……她卻感覺洗發膏的香味嗆人,快要喘不過氣。

男人的動作慢條斯理,他用幹毛巾壓過頭發,吸收掉頭發裏的水分,輕輕地擦著發尾。

青年離自己很近,她張張嘴,盯著男人因為擦頭發的動作而挨近的胸膛,暈乎乎地想說些什麽。

木曦想不到能說什麽話,她有點懷疑他身上的熏香換了其他種類,如今熏得自己頭暈眼花。

她後知後覺地擡起手,摸到鐘離的小臂,開口: “我自己來就好,你哪裏來的幹毛巾”

“坐好。”他提醒她, “頭發不擦幹的話,過會兒你要頭痛了。”

木曦心猿意馬,聲音很小: “雇你擦頭發要多少錢……”

“木小姐好奢侈,”鐘離的心情似乎不錯,打趣她, “雇我居然只是為了擦頭發。”

麻意從尾椎爬上來,她說: “趁我現在還沒失業……”

心跳得好快,要從胸腔裏跳出去了……

最後,木曦闔眼。

她安靜地,輕輕地靠在男人的胸膛前。

她決定什麽都不說。

*

緋雲坡一向比其他地方更安靜。

停留在這裏的人,大部分都喜怒不形於色,畢竟商場如戰場,稍有不慎,傾家蕩產。

夜深了,街上的路燈亮起幾盞。

鐘離坐在客廳的榻上看書,籠子裏的畫眉把腦袋埋進翅膀裏,窩成一團。

木曦上午出門後就沒再回來,晚飯時間已經過了很久。

大概又過了一刻鐘,鐘離擡頭看了眼墻上鐘表的時間,他將那本書扣在茶桌上,穿好外套,打算外出去找她。

鐘離推開門,先聞到一股濃重的酒氣。

青年低頭,發現自己想要找的少女正蹲坐在家門口。

木曦的頭發亂糟糟的,臉微微紅,身上帶著風吹不散的酒味。

“晚上好,”她擡頭,見到鐘離,和他打招呼, “我喝的有點多,擔心打擾到你,就在外面醒醒酒。”

酒桌上談生意也算璃月舊習俗,木曦雖然酒喝得不少,但還不至於斷片。她舉起手中拎著的袋子,遞到鐘離面前給他看: “對了,這是給你買的伴手禮,慶祝我談下這單……”

鐘離金紅色的眼睛垂眸看著自己,眸中思緒無奈且不讚許。

他有點生氣了。

“放心,我謹遵醫囑——”白術說吃這副調理身體的藥不能喝酒,所以她沒吃藥。

青年很少見地沒給她臺階下,沒接她準備的伴手禮,也沒讓她進屋。

鐘離一個轉身,把門關上了。

木曦舉起的手頓在半空中,面對緊閉的屋門,她有些淩亂。

最近降溫,風吹過來,有些冷。

木曦清醒了一點,但不多,她隨即站起來,用手用力拍起門,開始滿嘴跑火車地亂喊: “鐘離啊——先生啊——我的好哥哥啊——”

在腦子裏想著還有什麽稱呼能拿出來喊,她嘴裏的“客卿你行行好讓我進家門吧”還沒吐出來,門甫一打開——

青年背後燈光明亮,手中抱著一件她的衣服。

對方突然開門,她沒預料地跌進他懷裏,茫然地擡頭。

他的手本能地放在她的後腰上,接住她。

四目相對,鐘離為她拿的衣服壓在自己身下,她眨眨眼,盯著他眼角橘紅色的眼尾,想說什麽狡辯一下,開口卻是: “嗝。”

“……”

木曦捂住嘴,抑制不住地又打出一個酒嗝: “嗝。”

……她決定換個辦法。

酒氣熏人,木曦尷尬地捂住臉。

“小酒鬼,”鐘離被她氣笑,抽出外套披到她身上,認真地問, “還知道回家”

……小酒鬼算什麽稱呼

酒喝得多,臉又熱又紅,木曦喃喃道: “我可沒喝醉,你說什麽我明天都會記得的。”

聽到少女的嘟囔,鐘離只好故作嘆氣: “這麽說來,在下不該開這個門。這樣木小姐才會記得不要喝那麽多的酒。”

木曦與他賣慘: “客卿先生行行好,收留我這個無家可歸即將失業的可憐人。”

賣慘的話剛說完,木曦又忍不住笑起來。

半個身子靠在青年懷中,她笑得松開手,手中的伴手禮掉下去。 “咚”的一聲落地,把她自己嚇到,下意識地縮了下肩膀。

還好還好,買的是茶葉,如果買茶杯現在就摔壞了。這樣想著,她聽到耳畔傳來鐘離的聲音,他問她: “總要給房租吧”

她試圖蒙混過關: “沒有值錢的東西啦,神之眼抵給你。”

他好像沒打算放過她: “生意比身體重要”

木曦胃不太舒服地再次打了個酒嗝,學起屋子裏的那只畫眉鳥,困悠悠地想把自己埋到鐘離頸肩的位置。

她墊腳努力了一下,身高沒夠到,最後只能貼在胸口心臟處,和他撒嬌: “你最重要。”

家裏的畫眉被兩個人吵醒,啾啾地叫起來。

夜晚靜謐。

少女合上雙眸,靠在他的胸口前。

呼吸綿長,卻又不安分地蹭了幾下。

身後溢出的光拉長了兩人的影子,鐘離掃了眼地板上掉出去的茶葉罐,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。

稍後,他關上屋門。

*

木曦身體不好,通常睡得不深。

早上頭被疼醒時,她揉著太陽穴,見到了那壺泡了三個時辰的醒神茶。

有沒有醒神功效她不知道,但是茶很好喝。

鐘離不在家,廚房的竈上小火吊了一壺梨湯。

畫眉鳥啾啾地叫,木曦猜測它是餓了。

站在籠子前研究了一會兒,她打開籠子的門,把食物放在手心上,準備餵鳥——

“嘶……”

手指被鳥喙啄到,木曦下意識地抽回手。

籠子門沒關。

畫眉鳥拍動翅膀飛出籠子,她倒吸一口涼氣。

這要是撞到墻上受傷的話等鐘離回來可就不好和他解釋了……頭疼著怎麽把畫眉捉到塞回籠子,木曦聽到開門聲。

出門買早點的青年手中拎著兩袋豆漿,擡頭瞧見空中的小家夥。

他關上門,伸出一只手,畫眉鳥又飛了一圈,落在他食指上站穩,乖順地理了理羽毛。

自知闖了禍,木曦理虧地和他道歉: “不好意思,把你的鳥放出來了。”

從鐘離手中接過豆漿,她聽鐘離和顏悅色地解釋: “不礙事。畫眉是看鳥,可能是受驚了。”

早上這樁小插曲很快結束,兩人吃早飯。

早餐是常見的豆漿和灌湯包。

今天依舊是休息日,不用上班。

鐘離是個閑人,往生堂的胡桃堂主若是沒給他安排工作,平日裏他就會在璃月港到處閑逛,聽聽戲溜溜鳥。

木曦早上胃口一向不太好,最後早飯吃完時,豆漿剩了足足半袋。

之前帶來的一次性日用品用完了,她今天需要再買一些回來,昨天出門時順道回家看幾眼,那邊還沒整理好。

她和鐘離分享這個消息: “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搬回去。”

鐘離倒沒什麽反應,只是告訴她不必心急。

今天上午木曦沒有出門的計劃,她咬著沒喝完的那袋豆漿,搬了把躺椅,繼續看昨天沒看完的《帝君塵游記》。

鐘離期間又外出了一趟,回來時給自己帶了兩封信回來。

其中一封是輕策莊小女孩寄來的。她在信裏寫到,自己最近會來璃月港找父母,想見見木曦和鐘離,她還給兩人帶了桂花糕。

另一封是蒙德商會寄過來的通知,無外乎是工作交接的事情。

木曦看完信,困困地打個哈欠。

鐘離在收藏室整理他的古玩,她想起來早上的藥還沒喝。

從椅子上站起來去廚房找煮好的藥,木曦捏著鼻子灌下去——

藥不算燙。但是進了胃一陣翻湧,苦得她睜不開眼,最後全部吐出來。

嗓子好像被什麽辣到,木曦急促地咳嗽起來。

她有點頭暈。

咳嗽壓不住,她的手扶住竈臺,不小心打翻了鐘離吊的梨湯。

客廳裏的畫眉被她嚇到,縮在籠子的角落。

木曦捂住嘴想要壓住咳嗽。

粘膩,猩紅的液體落到地板上,她頭暈眼花地雙腿發軟跪了下來。

鐘離的梨湯吊了好久,可惜被她打翻,喝不到了。

木曦腦子裏亂糟糟的,聽到青年走過來的腳步聲,她睜開眼。

男人的皮鞋出現在視線中的地板上。

她沒有擡頭看他,小聲道: “我會清理幹凈的。”

“唉……”

她聽到了對方的嘆氣聲。

鐘離蹲下來,摟過她的頭靠在他肩膀上,在少女的咳嗽聲中耐心地拍著她的背,為她順氣。

他真的有些拿她沒辦法,只好開口說: “所以在下真的很好奇,我在小小眼中到底是什麽形象。”

藥香與梨子香混在一起,說不上來是什麽味道,溫熱的液體濡濕垂下來的手背,木曦的頭靠在他肩膀上,眼裏溢滿淚水。

她哽咽起來,重覆道: “我跟你天下第一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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